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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曲》导演讲解“雨中歌唱”片段拍摄

(此文系转载。)
作者:罗伯特·阿贝勒   斯坦利·多南

回忆起好莱坞歌舞片黄金时代的经典片段,影迷们都会从那场倾盆大雨开始追溯:米高梅电影制作公司出品的经典影片《雨中曲》中,金·凯利笑盈盈地在雨中自由歌唱的情景。

这也是歌舞元素首次被运用于电影中。影片用一系列非同寻常的舞蹈动作展现了当幸福满溢,周遭恶劣的一切依然无法影响快乐灵魂的情境。导演斯坦利·多南和他的工作伙伴、大明星凯利一同将电影制片人亚瑟·佛瑞所写的20年代小曲儿重新塑造成了一种令人振奋的、愉悦的、经过巧妙布景的优雅雨中遐想曲。“

我认为它很好的表达了我们所想传递的一种情感,那就是当一个人陷入爱情时的幸福感。”多南说道,“这一刻,雨早已失去了它阴郁的意义。”

在电影中,这个幸福满溢的男人伴着美妙的旋律尽情抒发着自己情感,一切自然得就如同呼吸一样。但实际上,要达到这种效果并不是件易事。从周密地规划好主角的每一个舞步到在米高梅的外景地布置好一条下着雨的街道,要拍好这一场景需要顾及到方方面面,一步一步、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向完美跃进。

“从来都没有第二套舞蹈可以换。”多南说,他曾在米高梅见习期间学会导演,在完成他的导演处女作(也是与凯利合作)《锦城春色》(On the Town)之前一直是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舞者。“他们已经绞尽脑汁。就这三四分钟,能否娱乐大众、震撼大众,尽见分晓。”




这一幕从金在门前与黛比·雷诺斯晚安惜别开始。歌舞片与其他类型的影片不同,因为它囊括着一种风格化的表现形式。如果当时已经有了参考模板,那么谁都可以拍它。有人说,“拍这样的电影肯定很有趣吧。”我答道,“有趣?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烦扰、焦虑,一场战斗、辩论、左右为难的境遇。”这可一点儿也不有趣。唯一感到有趣的时候就只有当看到成片时。金对自己和他人的要求都十分严格。他对于自己想要如何拍这一幕早已有了定论。能与他共事让我们深感幸运,没有人能达到金的境界,是他的天赋与才能让这一切完美。





要想制造这场雨,必须有大的管道孔,以及水压。你需要通过控制阀门来控制水压,就像在你家浴室里那样。关于这个,我们遇到过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状况。有次我们在卡尔弗城的米高梅,那是个炎热的夏天,所以在下午四点半或五点太阳开始下山时,卡尔弗城的人会开始浇灌草坪,这就会让我们失去水压。所以每个下午的四点到五点之间,我们必须暂停拍摄。因为这时的水压已不能制造雨了。所以就这样,我们必须学会顺应现实。





在歌曲开始前,金伴着由罗杰·伊登创作的伴奏漫步在路边。这就是我们之前所称的在音乐中“淡入”的实例。现场没有什么管弦乐队,也不是在一个排练厅,你必须让观众不去感知到音乐,因为这并不是真实的,电影中所发生的并不是我们的现实生活,甚至与这个现实世界没有任何联系。这是我毕生经历中最困难的时刻,这一刻一名演员从我们的现实生活中走出了,从讲话一直到开口唱歌。这种感觉是十分敏锐的,你必须让音乐“淡入”。





从图中开始,他开口唱歌了。在我毕生的工作经历中,只有一次我对歌曲进行了现场录音,因为当时对口型几乎是不可能事件,而且那会儿只是一首歌,而非一段歌舞。所以对于现在的情况,最好的办法还是进行前期录音,就像我们这时所做的那样,到片场再放出来。这就是说你需要事先尽你所能排练好,将音乐录好,然后录好歌,之后就可以在片场播放出来,演员就可以通过对口型进行表演了。但若是你想要采取其他办法就很难了,因为如果你将管弦乐队带到片场,那么你就必须得进行后期配音了。所以坏办法中的最好办法就是前期录音。



 

在搞清楚你在拍什么之前你不能擅自决定摄影机的拍摄角度。你编出了一段舞,接着你开始想该如何最好的把它展示出来。比如图中这儿,他正在唱,“让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脸上正挂着微笑。”此刻我就将镜头移到他的面部,来使观众看到他的笑容,以及雨。当你拍摄雨滴时,你必须得背光,要不然雨滴就不会特别明显。我们为了使雨滴显的更清楚就在水中加入了牛奶,关于这个还有许多背后的故事。这一切并不是真实的,你必须得让灯光打在雨的后面,这样才能看清雨的滴落。但若是你将光打在雨的前方,而后方一点儿光都没有,那么雨滴就完全看不到了。





为了不让金得感冒,因为当时的情况是,我们有时会重拍,这样他就得在羊毛西装下一直湿透着,接着他会脱下西装来烘干它。若是我们得到了想要的镜头,那么就会紧接着为下一个镜头做准备。有时我们的确拥有了想象中的镜头,那么他就有一个半小时或两个小时的时间休息。我们必须准备两到三套西装,并且还得有一个温暖的房间来烘干它们。





我们决定让他与海报中一位漂亮的姑娘小小调情一下,来衬托他此刻无比兴奋的心情,于是我们最终选择了图中这幅。橱窗本来就在那里,街道也在那里,都在米高梅的外景地内。金和我不喜欢布景,因为我们希望能让电影中的一切看起来尽可能真实一些。所以棘手的地方就是要让场景无限接近真实,而不是虚假的去搭建建筑物。当时,拍摄地大多是在室外,而这一场景都是在白天拍摄的。所以我们就必须在上空盖上油布来使场地看上去像黑夜一样,接着还得布好光来呈现出在黑夜中拍摄的效果。就这样,我们在自己创造的夜晚拍摄,而非上帝给予的夜晚。同时,因为当时正处于洛杉矶的炎夏,在一个下着雨的黑色大棚内工作就如同身处烤箱内一般。

每一个镜头我们都只能拍几遍。金和我对于重拍的看法总是保持一致。现今,拍电影已经步入了数字时代。而在当时,你只可以洗印两次的重拍内容,并且只能拍摄五次。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役,你必须确保最后的拍摄内容是满意的。所以,我们总会在开拍前做好彩排工作,同时演员们也不会尽全力去表演,因为他们不想在彩排时就耗费掉所有精力。

当时,剧组并不是一个小团队,鉴于所有的一切工作都必须通过人力来完成。包括控制摄影机,倾斜它,推拉底座等等。什么远程操控,简直是天方夜谭。


拍摄途中从没有什么即兴表演,对于歌舞戏来说,你没有什么发挥空间。你不能擅自改变它,所有的一切早都定好、录好了。演员何时从A到B到C到D位置,都是固定好的。

紧急情况只会发生在彩排期间,所以我们排练了整整六个月,但对于让雨从喷头毫厘不差地落在他的头顶,我们总是不能拿捏得刚刚好。当时,金到得稍微有点儿晚了,但这并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如今五十七年过去了,我们很开心当时这样做了。

我们拍的是彩色电影,在当时也曾遭遇了一些技术问题。因为与现今相比,你需要大量的照明。胶片记录地很慢,镜头移动地也不快,所以你就需要大量的灯光来实现想要的效果。排列好这些灯光花费了我们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它们实在是太多了,并且还必须考虑它们之前的连续性。它们都是弧光灯,并非白炽灯。所以你就得整理好每一个。所有的一切都必须保证处在掌控之中,而事实亦是如此。这不是一部纪录片,这是纪录片的对立面。





金是如此深爱着他的雨伞。这是一个重点道具,同时也不是件容易使用的道具。当它完全打开时,会显得有点儿笨拙,所以在电影中并没有完全打开过几次。所有创作理念的中心就是放下雨伞,在雨中尽情高歌,挥洒情感。 歌舞片是表演、唱歌、跳舞和娱乐的综合。而这些元素都得在同一时间进行。这与通过表演来表达真实是不同的。 

在大晴天跳舞当然比在雨天跳舞容易多了。但这也不是什么难题。我们设想好所有的情景,然后将舞步一秒一秒地设计出来。所有看上去碰巧的事儿,其实都是早已计划好的。所以当金在雨中溅起水花时,事实上我们已经在他踩踏的地方挖了个洞。而他就必须确定正好跳到那个地方,这都是非常细节化的。 




当撞上警察时,金感到十分尴尬,因为他就像是一个玩水的孩子。而对于那位警察,我并不确定他是什么反应, 但如今当我再看起这部电影时,卓别林的电影片段总会浮现在我的脑海。我是卓别林电影的超级粉丝,在他的电影中,警察总是十分具有攻击性的。

这是第一次我从其他人那里借鉴一些想法。我认为这也不过只是一种说法,当观众看到这一幕,看到他的所作所为,难道不会感到有趣吗?


这就是尾声了,金将雨伞给了一位行人,他十分高兴地收下了。这整个片段我们当时拍摄了两天半或是三天,完全没有循规蹈矩,我只是遵循着自己的内心进行拍摄。


我想要观众相信他们所看到的,而不会想到是有人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当电影风格成为电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观众有了金·凯利或是弗雷德·阿斯泰尔(Fred Astaire),也有费德里柯·费里尼(Federico Fellini)。我想要观众觉得,“他起床时突然想到了这个点子,就把它拍成了电影。”一切就是发生的如此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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